隻,我意識到每天這個負鼠家族都是在地面上——我眼皮底下——逍遙過白天,才姍姍回到樹上。
與人相比,他們的世界既不割裂,也沒有多少不確定性。這是我所體會到的菲力浦·薩隆(Philip Salom)談論的傍晚。平凡的一天正在結束,或早已過去,露在外面的一半時間和埋在裡面的另一半時間形成銜接和漸變,而寫作,作為一種關於時間的魔術,或者一種改變時間的生活方式,悄無聲息地開始了。2021年8月7日,這個平凡的晚上是線上上,我同隱居墨城內城區的著名詩人小說家菲力浦·薩隆在Zoom上銜接,作一次特殊的封城訪談。適逢第二天即是他的生日,雖然由於禁足在家,無緣聚會慶祝,但一次關於寫作的訪談如同一次意猶未盡的遠足,提升了疫情期間中澳兩地詩人之間的熱度,對詩歌,以及對生命對友情的熱度。
武陵驛(以下略稱為武):讓我們從您小時候開始。您從小喜歡的作家有哪些?
菲力浦(以下略稱呼為菲):我從小不讀詩,長在鄉村,屋子裡沒有所謂詩的讀物。相反,我一直在閱讀,事實上我讀的大多是通俗小說,例如偵探小說,冒險讀物,人物傳記。我只能在流動圖書館到我們那裡的時候才有書讀:一位駝背大叔,非常安靜,開著一輛大眾迷你巴士到處轉悠。他一拉開車門,書就來了!對要讀書的孩子有多帶勁呀。但一本詩集也沒有。
武:有意思。那麼您怎麼開始寫詩的?
菲: 許多我熟悉的詩人少年時代就開始認真讀詩,寫詩也很早。我沒那麼幸運。每念至此,都有點難堪。鄉村背景色意味著我遲至二十出頭來到城裡生活,才開始讀詩。我的一個朋友總是在讀狄倫·湯瑪斯,但我想讀小說,也嘗試寫小說。那時候,創意寫作才剛剛開始在大學裡成為一個教授課程。我報了名,立志當一名小說家,卻驚奇地發現自己寫的全是詩歌,一發不可收拾,直至澳大利亞詩人威廉·哈特—史密斯讀到我的作品,當場宣佈我是一個詩人,那一瞬間,我既感意外,也無比滿足。我遇到一兩個當地詩人,頗受打擊,威廉那時是最好的一個,他不排擠,也不搞小山頭。他喜出望外地發現了我,一個心胸寬廣的伯樂。他對我的栽培非常有效,是我早期最為重要的勉勵者。後來,我做了詩人,至關緊要的一點,做了一位廣為認可的詩人。
武:可以介紹一下您目前的寫作狀態……
菲:過去我每週大多數天數都在工作,所以,我有空就寫,通常寫到深夜。多數作家都是那樣寫。我想這是為什麼許多詩集中多次出現“夜晚”這個重要意像。後來,我提早到傍晚時分寫,自從辭去大學職務後,我集中在傍晚到深夜寫。原因很簡單,真的——我就是無法在早晨寫作。這是前腦效應吧。有點單調,是的,儘管我也不想那樣。我喜歡平凡的一天正在結束或者早已過去的樣子,我愛傍晚時分的光線。一種置身他處的氛圍。總之,我是夜腦型,夜深人靜,我陷入紛繁的感知中,那些個人意識和語言意識,特別為詩歌所預備的。我全然信賴如此的晝夜區分,它造就了我40年的寫作生涯。
武:這一點我深有同感。我也是夜間寫作者。許多作家都談起過他們各自的文學朝聖路。您可不可以談一談您走過的文學朝聖之路呢?
菲:不,沒有文學朝聖之路。我根本不信。太外在的東西,根本不能驅動內在的我。無需將之稱為什麼奇妙旅程,我曾探訪過周邊一些地方,一些作家居住生活的地方,但什麼感覺也沒有。或者說,不如那些不寫作但作同樣探訪的人那麼有興致。
武:既然您從小與詩無緣,那麼,請教打動您的第一首詩是什麼?
菲:縱然從小不接觸詩歌,也對詩歌興趣寥寥,然而,我老是記得威廉 · 布萊克的《病中玫瑰》,中學時老師教的。艾米莉·狄金森詩歌的奇異氣氛一直糾纏著我,也是學校教的,後來是我20歲才讀到的狄倫·湯瑪斯那些晦澀且輝煌的早期詩篇。抓住我心的是語言和知覺的陌生感。他們的詩完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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